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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tween life and death （下）

“我们已经将Ginny催眠了，快让Canopus大人使用。”门外的人通知完后，牵着一个小女孩，将她带到Doll的身前。那双原本灵动的湖绿色大眼睛，此时只有空洞，还被蒙上了一层薄雾。她的脸上完全没有情绪，看来是进入无意识了。

这是Doll在不久前刚话别的孩子，Ginny，原本被Theo做了心理工作，安心去练骑马了，没想到还是被召回了。

FOL福利院的孩子，即便是生者，却也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被按照不同血型分班，每隔一阵子就以体检为由，抽取一部分孩子的血液来滋养死者。Ginny是柯基班的孩子，他们的血型都是B型，对应Canopus星系。上次的抽血环节，她因为感冒逃过一劫，这次她由不得自己了。

“Ginny....”Doll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女孩，又转过头问把她带来的人，“她能看见我吗？”至少不要吓到她才好。

“不知道，等她恢复神智，一定会忘了现在发生的事的。”

“没什么其他情况的话，我们先走了，您慢用。”把孩子带来的人接连着退出这间屋子，被留在一边的Maria有点无所适从。新来的总是被落下，在哪都是一样。

“Cano....不，Doll，我想我还是不打扰您了....呃...”亲眼目睹这种事，普通人感到不适再正常不过。

“你留下，”Doll虚弱地说，“我不知道会取这个孩子多少血，也不确定会不会对她产生更大的伤害.....”

“如果我失去控制或是对血的渴求超出极限.....麻烦你救救她，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可以。”

Maria被这个请求噎在了原地，她心存恐惧，却没有拒绝的资格。只好坐在对角的方向，观察着一件在别处极为反常，在FOL却十分合理的事。

她双手紧捏着裙摆，心中默默祈祷着不要有意外发生。

“抱歉啦，小Ginny....这次你可能会失去不少血。”

“等你醒来，我来好好照顾你，做你喜欢的点心给你吃，带你去外面玩....”

这些歉意，安慰的话，处于非清醒状态的小女孩，应该是听不见的。此时，Doll说这些，更像是在对自己的良心自言自语。

Doll替小女孩卷起袖口，白皙水嫩的手腕暴露在她的眼下，她甚至能嗅出隐秘的腥香，那是维持她正常活动的养分，是诱人的佳酿。

吞了吞唾液，她不加犹豫地咬了上去。

曾经属于人类的獠牙，刺破了比纸更薄的肌肤，舌尖品尝到那殷红的液体，更是贪得无厌。她一把扶住女孩，吮吸着对方纯净清甜的鲜血，空乏与眩晕逐渐退散，暴起的血管也复原成之前的不可见的样子。

Doll的体力恢复了，而小女孩却进入了昏睡，也许是一下子失血太多，又也许是进入了梦乡。

“并无大碍，只是睡着了，”止血过后，Maria为Ginny听诊心跳，“我来给她做创口消毒。”便在医药箱取出碘伏和药水。

“太好了”，Doll得知女孩没事，松了一口气，“也谢谢你，Maria。”

“我先带她到卧室休息。”Maria说着，准备把枕在对方腿上的Ginny抱走。就在这时，睡眠中的女孩突然翻了个身，无比寻常的事在此刻让两人吓了一跳，她不会都听见了吧。只见女孩的嘴轻轻张合，像在说着什么，声音渐渐清晰。

“....不要....我不要骑马，我会摔下来的.....”

原来在说梦话吗，两人无奈地相视，安下心来。

Ginny说着说着，开始往Doll的身上钻，甚至抱住了她的腰，这无意的举动让一边的Maria不知所措。

“看来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Doll说，“就让她在这里多睡一会儿好了。”

“....如果不需要我的话，我先回去工作了。”Maria说着，准备离开，却还是放心不下回头看看，Doll对她笑了一下，表示不必担心。

深秋的午后是短暂的，到了四五点，天边泛起云霞，阳光掺着橘黄，照进空荡简陋的杂物间，似在告别之前安抚着屋内的人。

是复仇有望的曙光，亦或是命运的徒劳。

小女孩熟睡的脸庞挂着纯洁的笑，现在的她，也许正在做一个美梦。

她会梦见什么呢？被好心的上流阶级家庭领养，在疼爱与关怀下成长为幸福又优雅的大小姐？

还是跟其他的孩子一起去郊游，一起放风筝，玩捉迷藏？

在圣诞节收到最想要的礼物，吃到最喜欢的点心？

.....

未来的可能性也好，眼下的快乐也罢，都是生者才可能具备的东西。而复生的死者，哪怕看起来再接近生者，也不过是一台荒唐可笑的劣质机器，以血为燃料，一旦停供，运转便会戛然而止，不再思考，不再活动。

被称作希望的东西，Doll也曾拥有过。

童年时期关于仙子的梦；在孤儿院与哥哥姐姐一同盼着将来要帮助更多跟他们一样不幸的孩子；双手沾染无辜之人的鲜血，可只要一想到有人会因此获得幸福而释然一笑，继续前行......

只是现在，那些美好的憧憬，已不复存在。

自幼被血亲虐待抛弃，在饥寒交迫中奄奄一息，遇到命运相似的他们，在他们的照顾下，她才得以长大。对她而言，他们不仅是家人，甚至可以说是她本身。

共生，却不共死。

作为活尸度过的这些日子，她时常感到迷茫。这时，她就会对自己说，要坚持到复仇的那一天，亲手将Phantomhive家的人送进地狱。

结束以后，另一个世界的哥哥姐姐们会来接她的吧，他们又可以团聚了。

在生与死之间苟活着的尸体，梦里只有一样东西，即生前的执念。

“我怎么在这里呀，Doll?”带点稚嫩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Ginny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好奇地问她，这让她有点慌神。

“呃....那个.....”更不妙的是忘了怎么蒙骗这孩子了，现在才想理由，怕是为时已晚。回忆使她一时迟钝。

“啊呀——手好痛.....”牙咬的创口，相比起针刺，痛感更为持久。女孩摁住疼痛的部位，眼泪大滴大滴掉落。

Doll抱了抱哭着的女孩，尝试解释：“可能是被什么动物咬了，别担心，刚才我跟医疗室的护士一起帮你处理伤口了。”说罢，为她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没事似地挤出了一个微笑。

女孩停止了哭，礼貌地亲了一下Doll的右侧额头：“谢谢你。”随后起身并向对方伸出手，就在此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直接进来吧。”应该是来接Ginny的，Doll想。来者正是Maria，她气喘吁吁地扶着腰，似乎正忙完什么重活。

“Ginny，我是来送你回宿舍的，快跟我走吧！”Maria不太擅长哄孩子，以至Ginny一脸的不情愿，拉着Doll的衣袖不放手。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其他人呢？”Doll问。

“他们都在布置今天的晚会，忙不过来，所以我就.....”Maria这么说，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纯粹就是跑腿的。

“欸？那我也要去帮忙了。”Doll忽然想起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指了一下自己，然后俯下身子，对Ginny说：“快跟Maria一起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做。”

“乖，干完活就陪你玩啊~”顺便点了点女孩小巧精致的鼻尖。

“好吧。”Ginny虽有百般不乐意，还是被人拉走了。

望着女孩走在夕阳下的小小背影，Doll的表情黯淡了下来。

这里的孩子们，其实不是普通的孤儿，所谓的离巢日，也并非被家庭收养，而是被送去Sirius和Undertaker那边，从此人间蒸发。

她试过不顾后果地追问Undertaker，对方没心没肺地笑着说：“保密。”伴随着一个招牌式的噤声动作。随后，她的心脏和大脑像是被连续不断的车轮碾压，整个肉体像是被从不同方向撕裂开来。

这个怪人，果然不一般。

“不该知道的，最好别去打探。”

“如果你想顺利报仇的话，嘿嘿嘿~”

是啊，死者是没资格去关心执念以外的事情的，不然就不是死者了。她，什么都给不了那些孩子们，只能尽自己所能陪他们度过相对快乐的院内时光。

可如果是Snake呢？他有办法拯救那些孩子吗，带他们脱离魔爪，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等等，现在的Snake，或许已经是仇人阵营的人了。他和那位可疑的Finnian加入FOL，目的是调查-捣毁吗？如果是这样，这些孩子是不是也会受到牵连呢.....

Snake知情吗？不好说。不过啊，反正Doll不会相信自己唯一还活在世界上的挚友是一个叛徒。

于是她认为，一定是Phantomhive家夺走了Snake并加以欺骗。所以接下来，就是让Snake重新回到她这边。当FOL的机制被破坏，他们趁机解救孩子，Finnian若是想斩草除根，她就毫不留情地杀了他。

然后尽快想办法见到真正的仇人。

可是，一旦没有了血液供应，自己就…

Doll并不是一个擅长计划作战的人，想这些已经让她倍感头疼了。

她在镜子前褪去沾染了血渍的衣物，换上一套黑色的芭蕾洋裙，踩上同样颜色的舞鞋。她为自己画上妆容，厚厚的粉底遮盖了雀斑，掩去了眼下的倦容。被半边刘海隐蔽的，有着骇人创伤的那部分脸，被用同样方式处理，再添以她最拿手的荆棘纹。

呈现让人一时认不出本尊的最终效果。

今晚，是FOL每月一度的晚会日，是平时被固定模式规训的孩子们难得的放松时间，这其中就有走钢丝的表演，需要她来完成。这种事情，也是由Undertaker决定的，颇有物尽其用的意思。

“一下午没看到你了，感觉好些了吗？Emily如是说”

打扮得像是一小簇黑玫瑰的Doll在舞台幕后等着上台，Snake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

身而异于常人的Snake，在相对陌生的环境下更显拘谨。

“我没事，只是有点贫血...不，就是当时的阳光有点太厉害了....”Doll心里很高兴自己还是被好朋友关心着的，这种快乐不含任何利益立场的成分，是相当纯粹的。

“贫血？”Snake的脸上略过一丝不安，“这样上台真的没问题吗.....Wordsworth如是说。”

Doll怪自己一时心情放松说漏了嘴，连忙表示其实就是太累了什么的。

“不要勉强自己，表演这种事，交给我（们）吧。Emily如是说。”Snake双手搭在她孱羸的肩，郑重其事地用独特的说话方式关心她，随身缠着的蛇也似通了人性，伸头想蹭蹭她的脸。

“哈哈，你一点都没变，”Doll有点被逗笑了，“不过，看表演的都还是小孩子呢，看到蛇会害怕也说不定。”

话一落音，对方就给了她一个意外的拥抱。玲珑细巧的身子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之下差点没站稳。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眼眶溢出，从眼角滑落。

这是眼泪，她知道，只是无法确定是什么颜色。

“你也是，一点都...没变.....”Snake的声音些许发颤，像是正在面对着即将发生的生离死别，充斥着无力回天的伤心。

“别这样…那个，我要去补妆了。”Doll趁对方的情绪稍有缓和，便从中挣脱出来，立刻背对着他。

“祝你好运....。”Snake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用的都是自己的口吻。

“对了，这几天晚上，你跟我住一个房间啊，白天我已经跟管理员说过了。”

Doll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化妆室。

 

演出正在进行，后台空空荡荡的，留下一地的碎屑。Snake无心打扫，此刻的他，低垂着头，倚在墙边，陷入沉默。

就在他目送Doll进去化妆的时候，Wordsworth给他留下了“要当心Doll”的讯息。

最坏的猜测恰好离真相与关键点最近。

与生俱来的异样使他曾经是人类取乐的怪物，被贩卖，被鞭打，受尽非人的对待，毫无尊严地活着。是Noah’s Ark的人将他从绝境中解救出来。

活泼可爱的Doll是他第一个能信任的人类。

他还在与正常生活磨合的时候，Doll就把他当作一个只是有点内敛的普通人来对待，给他足够的时间与自我认知和解，带着他适应和同伴们平等相处的生活。

就连他的毒蛇，对方也一视同仁照顾得很好，就像对待温血动物那样。

要是他这次不是带着任务来的......

他想，为了Doll，自己可以永远留在这里，与是非生死，已然无关。

毕竟，他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Fin）

后记：

  许久没写日漫同人了，不只手生。

  Ooc是肯定有的，尽可能修正自己感到不妥的地方。

  这段相当无聊的短情节完全是自设，发生时间在196话之后，想着赶紧写完，因为不到一个月，继续推动的剧情必定“打脸”。

  Doll对我而言，不算是本命级的角色，却是印象极其深刻的存在。

  

  Canopus–老人星

  Vega–织女星

  Polaris–北极星

  Sirius–天狼星

  

  Finnian–菲尼安

  

  Noah's ark–诺亚方舟马戏团

  

  FOL–192话出现的儿童福利院，四个需要调查的晓学会机构之一

  

  Susan–漫画出现的内部工作人员

  Ginny–196话害怕骑马的柯基班女孩

  Maria–原创路人

  Undertaker–葬仪屋

  

  

  

  

  

  估计没看漫画的朋友以为我在原创角色><